在给珐蕾坦下了命令后，江然便不再关注女骑士那边了。
让她去琢磨该怎么保住食尸鬼的命吧，做得到最好，做不到也无妨，对大局无关痛痒。
“对，洁瑞，把那些食尸鬼往中庭赶。”他再度切回洁瑞这边，“把剩下的食尸鬼好好聚一下。”
靠着城堡内复杂的环境，修女和战士们的全力以赴，江然的指挥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实现。
于是，胜利就这样仿佛理所当然地降临了。
原本数量远胜人类方的食尸鬼，现在反而成为了被驱赶和围猎的那一边！
“呜！嗷！哦！”
洁瑞的声声怪叫打头，武器的哐哐敲打声与句句怒骂声紧随，人们往前小步快跑，发出阵阵噪音。
而在更前方被他们追着的，则是一群嗷嗷叫着的食尸鬼。
“呜——嗷——”
它们也在叫着，但显得狼狈不堪，甚至带着股饱受欺凌的苦楚与悲凉。
当空气里血腥味的比例，食尸鬼的血味超过人类的血味时，它们就已经开始感到不安了。
就好像凶恶的狗在遇到以屠狗为生的屠户时，也会下意识地夹起尾巴躲开那样。
杀戮，死亡，惨叫……它们敏锐的感官，此刻反而成为激发它们恐惧本能的钥匙。
而当人群聚集起来，挥舞着火把，制造着噪音，仿佛从四面八方拥来时……
它们便彻底回归了野兽。
残余食尸鬼的胆子被吓破了，换成人类来对标，就是基层军官几乎全灭，士气更被打空。
现在的它们，是能够被单骑给追出好几里地的状态。
在这样的追逐中，修女们态度淡然到显得冷漠，玉石圣殿的战士们经验丰富依旧冷静。
而金丘镇的那些民兵们，此刻情绪达到了一个高值。
他们在杂乱无章地吼叫着，驱逐这些曾经骑在他们头顶上，肆意杀戮他们亲故的野兽。
仇恨唯有用血和仪式化的处决才能化解，而化解之后，却也不会消散。
它会沉淀，成为某种对于战斗的自信，对于胜利的坚定和渴望。
江然想要的就是这个。
一场盛大的处决，一个具有足够传播性，能够被当做标志性战绩来传扬的胜利仪式。
于是，在他的指挥下，一根根燃烧的火把穿过城堡废墟，一只只脚踩在满地鲜血和尸块上。
这就像乐曲的终章，不用继续激昂，只需要稳健地弹奏出每个音符就好。
很快，残余的食尸鬼们被驱赶到了一处，城堡后方的中庭，背靠高耸的山壁，再也无路可逃。
它们惨叫着聚到一处，不再像是横行无忌的群狼，反而像是一群咩咩叫的绵羊。
此刻，包围着它们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，众人不约而同地回首，望向身后那高高的塔楼。
江然当然早就做好准备了，他不仅在身边备好了火把，甚至还把镜子都摆在脚下了。
经过精细调整的碎裂镜片反着光，将他照耀得仿佛神祇降身，哪怕在夜幕中都能被完全看清。
就像老话说的，男孩子要有仪式感嘛。
他俯瞰下方的众人，缓缓抬手，伸出大拇指，然后转动一百八十度，挪回喉咙边，做了个割喉的动作。
整套动作的每个细节，他都尽可能保证幅度清晰，看起来特别有范儿。
“为了主祭儿！”洁瑞喊出声，有种趁着珐蕾坦不在偷家的狡猾感，“终结它们！”
她一声吼，人群开始涌动，直接冲了过去。
刀剑，木矛，甚至手里的火把，尖利的石头，一切都能够成为武器的东西，都被狠狠地用上了。
而在人群移开视线的瞬间，江然扭头跳进活板门，开始疯狂地奔跑。
“得在镇民大仇得报，内心最脆弱的时候，出现在他们身边！”
“要让金丘镇对我这领袖有实感！呼！哈！呼！哈！呼！哈！”
他上次跑得这么快，可能还得追溯年轻时的高中体测。
“啊！不行！肺！肺要炸了！肚子好痛！要死要死要死！”
当最后一只食尸鬼嚎叫着断气，鲜血流了满地，人群才渐渐地重新散开。
金丘镇的镇民们喘着粗气，那翻涌的热血渐渐冷却下来。
“一切都结束了！”
洁瑞适时地大叫一声，她高高举着火把穿过人群，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。
随后，她用庄严肃穆的仪态将火把掷下，让这堆尸体开始熊熊燃烧。
众人看着升腾而起的火焰，嗅着食尸鬼皮肉被炙烤的异臭味，感到阵阵晕眩。
激动和感慨，混杂着些许伤心，复杂的情感在每个人的心头回荡。
而洁瑞则悄悄退出人群，扭头一望，看到江然靠在通往中庭的门边，喘着粗气。
“呜……呃……呕……”
他扶着外墙喘着，干呕了两声，捂着肚子，感觉肺快要从嘴里飞出来，还是艰难地对洁瑞竖了个大拇指。
洁瑞！好拖！不亏是你！
当火焰渐渐落下，众人复杂的思绪平复，再度回首时，却发现江然已经不在塔楼上了。
“他在那！”就在这时，人群总传出一声呼喊，一个民兵高举着手，“他过来了！”
众人顺势望去，就看到江然神色肃穆，向着他们挥手示意，迈着庄重的步伐朝他们走来。
当然，这货两条腿微微打抖的细节，此刻就没几个人注意到了。
“你们的仇敌已经得到报应，你们的仇恨已经得到化解。”
江然步入人群中，像宣讲真理的布道士，来到焚烧的尸体堆旁低头，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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