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早上游乐园门口就能听到过山车在轨道上飞驰的轰隆呼啸，以及乘客们夸张的尖叫。
程飞联想到游戏里玩家被巨型失控机械撵着跑的情景。
普通的游客倒没有不好的联想，除了少数真正胆小的以外，大部分都兴奋而激动地检票进场。
程飞把游乐园导览看了两遍，才发现一个小女孩不知何时站在旁边，正一边舔棉花糖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。
“小妹妹，你的家长呢？”程飞弯下腰说。
虽然看上去像不怀好意的坏人，但他真的只是在担心对方走丢。
小女孩一言不发地指向不远处商贩的小车，那里有一个少妇正在专注地挑选糖葫芦。
花了两分钟少妇才选定心仪的糖葫芦，转头看到小女孩站在程飞旁边和程飞一起看她，连忙小跑过来。
“不好意思小哥哥，没给你添麻烦吧？”
“没事，不过这里人很多，带孩子还是要小心。”程飞微笑。
少妇失神了一下，牵着小女孩说，“来我们问问小哥哥能不能合一张影，小哥哥好帅对不对？”
小女孩坚定点头。
于是程飞一手插兜一手牵着小女孩，熟练地对镜头微笑。
母女俩刚一离开，两个嘻哈风格的女生蹦到程飞旁边举起手机，“帅哥~看这边。”
程飞保持表情不变。
“你是明星吗？”
“不是。”
“可不可以加微讯？”
“这个就算了吧。”
“哈哈，那拜拜~”
紧随其后的是五人女大学生团体，直接把他包围了。
不远处路过的摄影师，也抓住机会把挂在脖子上的长枪短炮瞄准程飞。
接连有人靠上来合影或者问候，少年意识到自己被当成了某种奇怪的景点。
不行，他实在长得太帅了。
又和一个有些腼腆的水手服女生合完影，程飞忽然看到一位少女站在不远处，双手插兜似笑非笑地盯着他。
林萱琦今天扎了利落的单马尾，上身套了件宽松的墨绿色飞行员夹克，下身是热裤加黑色连裤袜，搭配高帮短靴。
少女还戴了棒球帽和遮住大半张脸的太阳镜，但程飞还是从她漂亮的下巴和曲线优美的双腿一眼认出了她。
“抱歉，我女朋友来了。”程飞从各种年龄段女性的包围当中逃脱，来到林萱琦面前。
“萱琦，你有多的太阳镜的话，下次帮我带一副吧。”程飞露出苦恼的笑容。
林萱琦摘下太阳镜挂在领口，嘴角勾起不善的弧度，“我还以为你要在这里拍一天。”
“她们太热情了，我也没想到。”
“她们热情你就不会拒绝了？”少女的眼神变得危险。
“你说得对，下次哪个女人再敢靠近林萱琦的男朋友，我一脚给她踹飞。”程飞信誓旦旦。
“少给我油嘴滑舌。”林萱琦嗤笑了一下，双手踹在飞行员夹克里，往游乐园入口迈步。
程飞和她并肩，“萱琦，你今天好帅。”
“手。”林萱琦面无表情。
程飞不动声色地收回试图揽她肩膀的动作，“萱琦，你吃过了吗？”
“你觉得呢？”少女打了个慵懒的哈欠。
“我还没吃，麻烦你等三分钟，我去这家肯德基买个早餐。”
“烦死了，快点。”少女面露不悦瞪了他一眼。
程飞迅速地点了豆浆油条的组合转回来，把造型小巧的油条递给林萱琦，“尝尝？你绝对没吃过的平民美食。”
少女狐疑地看向他，见他一脸微笑，还是拿起油条尝试性地咬了一小口，又嫌弃地推给他，“难吃死了，还不如路边摊。”
“这么难吃？我试试。”程飞顺着林萱琦咬的位置往下吃了一口，“确实没法吃，什么玩意儿。”
程飞刚要顺手扔进旁边垃圾桶，林萱琦瞥了他一眼，冷笑说，“你不是没吃早餐？”
“好吧，其实我吃了，我是怕你没吃。”程飞很诚实。
“花招倒还挺多。”少女不无嘲讽。
“都是为了萱琦你。”
“那也给我吃了。”她不容置喙。
“倒也是，买都买了浪费粮食不好。”程飞一本正经。
等程飞解决掉第二顿早餐，少年少女正式开始了游玩。
“萱琦，你想先玩什么？”
“这是你该考虑的问题。”
“激流勇进怎么样？”
“这种天气你想让我感冒？”
“旋转木马如何？”
“超过十岁弱智才玩。”轻而易举地否定了无数浪漫影视剧。
“那鬼屋？”程飞说着打了个冷颤，“算了，听说这边鬼屋搞得很逼真，要不彩虹滑梯。”
“就鬼屋。”
“啊？”
“你怕了？”
“怎么会，我们走。”
排队进场的时候，程飞正盯着“十四岁以下六十岁以上及心血管疾病患者禁止入内”的标识，突然出口的地方传来尖叫声，一对男女像背后真的有鬼一样魂飞魄散地跑出来。
正在排队的游客们不约而同哈哈大笑。
程飞看向身后的少女，“萱琦，你等下害怕了就抓紧我。”
林萱琦昂起下巴不屑地哼了一声，“反正就是一些血腥场景之类的，我倒要看看有什么稀奇。”
两人和别的游客分批进场，首先出现的是一条昏暗逼仄的墓道，几乎只够一人通行，林萱琦还好，程飞甚至得稍微弯腰往里钻。
两边墙壁上有一些人脸大的洞，黑黢黢的看不见内部。
走到中途，一只惨白的手突然从某个洞里探出。
“我靠！”程飞后撤一步，差点撞到身后的少女。
林萱琦神情变得恼火，“这就把你吓到了？”
“怎么会，我只是有洁癖，不想被那只手碰到。”
“呵，昨天怎么不见你有洁癖？”
“因为萱琦你全身上下都是香的。”
“别说得你闻过一样。”
“在我的想象中，当然我相信现实也是如此。”
“那你尽管继续想。”
“萱琦，你真好。”
“怎么？”
“沈曦要是听到这种话，绝对骂我恶心龌龊之类的，想都不准我想。”
“当着我的面你还敢提她，很想她是吧？”语气变得恐怖。
“没有那个意思，只是感叹萱琦你不愧是我一见钟情的人，比沈曦那个小家小气的高到不知道哪里去。”
“走快点，别磨磨蹭蹭的。”
“是。”
通过狭长的墓道，两人来到一个灵堂模样的小房间。
房间正中台子上摆放着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照片，供奉的蜡烛发出诡异的红光。
有念经作法的背景音在循环播放，仔细聆听就会发现，背景音里夹杂着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声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正中摆着一口不似作假的大黑棺，棺盖歪斜地盖着。
林萱琦打开手机电筒，从缝隙往棺材里照，发现里面没有人，但平摊着一套腐朽的麻布衣服，看上去像一百年前的款式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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