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孙卫国？”王福生顿时愣住了。
刘茂林站在一旁，脸上欢喜的表情瞬间凝固。
“每次出门，我们铁三角，哪有落单的？况且你今天也没事，干嘛不和我们一起去淮国旧逛逛？”刘茂林忍不住诘问。
“哎，这，今天真的有事……”孙卫国脸上露出些许尴尬，结结巴巴的推托着。
王福生看他这副模样，心里哪还会不清楚他有事瞒着大家。
又是那两个兔崽子来找孙卫国……孙卫国母亲在屋内见状面露愠色。
昨晚才苦口婆心劝儿子不要和王福生、刘茂林在一起，三个人成天四处瞎混，哪有什么前途。
随即快步出来，秒变和蔼面容，柔声道：“福生和茂林你们来了，卫国啊，你怎么还不赶紧去换身衣裳，客人很快就到了。”
“不用换了，这样不就挺好的。”弄堂里忽然进来一群人，为首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，声音洪亮。
孙卫国见他们到来，脸上竟然微微泛红，有些羞涩。
王福生和刘茂林此时哪还会不明白，人家这是来好事了。
“你们就是卫国的朋友，预备考街道厨师学徒？”中年男子站在王福生和刘茂林面前，突然发问，语气不屑中带着一丝嘲讽。
你谁啊，一张口就暗藏嘲讽。
我都不认识你，你跟我咋咋呼呼的来这一套！
王福生反问对方：“是又如何！”
对方指着王福生和刘茂林，对身后的人说道：“看看，我都说了吧，卫国这么好的人就是交友不慎，被他们给带坏了。”
王福生透过中年男子，看向身后的两个女人。
觉察到王福生二人火辣目光，中年美妇鼻孔里轻哼一声，鄙夷地瞄了他们一眼，拉着年轻女子的小手，走到孙卫国母亲跟前。
“就你们，小秧鸡下鹅蛋——自不量力。明白告诉你们吧，这次报街道厨师学徒的知青里，厨行家庭出身的就几十号人，还有知青食堂当厨师的……”
中年男子身旁的一个年轻人，直接当面嗤笑嘲讽王福生和刘茂林：
“就你们俩，平日里偷鸡摸狗的也想改行当大厨？撒泡尿照照自己吧！”
孙卫国自他老娘一出来，便像只鹌鹑缩在一旁不敢吭声。
王福生见此，明白过来，这孙卫国是在相亲呢。
心里也不由的为他感到高兴，当下也不计较旁人的冷嘲热讽。
“行了，我们走吧。”王福生拍了拍孙卫国的肩膀，转身带着刘茂林离去。
……
“淮国旧”全称是“淮海路国营旧货商店”。
这里人气十足，不是因为到这里来卖旧货和淘旧货的人多。恰恰相反，正因为到这里来的大多数人，是到这里来“领市面”。
民国时期魔都号称远东第一都市。
在巴黎新上市的时装和香水，一个礼拜左右就会出现在淮海路上，当年的魔都人紧跟国际时尚潮流。
进入1950年代，所有商品进口戛然而止，西风不再东渐，而且这一停就是30年。
许多人想要见识当年的“来路货”，只好到淮国旧去领市面了。
王福生并非要来这里见见世面，看看民国时期进口的钢琴、莱卡相机、劳力士手表、派克金笔这样的高档东西。
他是来淮国旧边上这家上规模的国营化工品商店。
刘茂林看不懂王福生的操作，只能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国营化工商店。看着他掏出写满各种原料名称的单子，询问售货员。
“六偏磷酸钠、焦磷酸钠、三聚磷酸钠、聚偏磷酸钾……”
王福生询问着，手上的笔也不停地在纸上标记有无和价格等供货信息。
约莫半个小时，这才遗憾的叹了口气，太多原料没货，甚至好多原料售货员都未曾听说。
看来，只能走第二条路了。
王福生将店里现有的化工原料根据需要，每种购买一些。
尽管克制着购买，但口袋里的钱很快就见底。
“生哥，你买这些干嘛？”刘茂林实在憋不住，一出到门口就迫不及待的问王福生。
“这些，都是用来赚钱的好东西。”王福生将化工原料、天平秤和瓶瓶罐罐放在自行车后载上，捆绑好。
王福生转头看向刘茂林，问道：“你知道谁在码头搞私货？”
原身和刘茂林、孙卫国回城后也闯过一段时间码头，搞些走私货。通常收些船员带过来的洋烟，再转手赚些小钱。
由于资金少，经常不能全部吃下一个船员的货，导致船员要再找第二人兜底，为此不爱搭理他们。
再后来，被联防队和打击走私办的人追屁滚尿流，想想同样风险大，挣的钱不如赌桌上来的快，干脆洗手不干了。
“张耀武啊，你不记得了？”
张耀武？
白白嫩嫩的小胖子？
刘茂林这么一说，王福生的记忆里有些模糊的印象。
张耀武和他们是初中同学，一起下乡还同一个队里干农活。王福生回魔都成天东躲西藏的，没个定数，渐渐的也就疏于往来。
“他父亲已经平反回魔都，听说还升官了。这小子现在说不定发达了。”刘茂林推着自行车在一旁絮叨。
“这小子，干的都是大买卖，很久没见，要不我们上他家去？”
“他家？”王福生一点印象也没有。
“走，说不定在家猫着，我们搞不好还能喝上冰可乐呢。”刘茂林激动的跨上单车，疾驰而去。
王福生吊在后面，心事重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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