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和亲王府的时候，尚未鸡鸣。
谢步清独自受灾陈放着杨宸尸体的房间里昏昏欲睡，杨宸和年落到他跟前，他依旧未能有所反应。
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年落看了眼正准备叫醒谢步清的杨宸，在他愕然的目光中微笑道：“如果你执意想继续活着的话，我可以帮你……”
“你怎么帮我？”
杨宸有些不解，当年年落无法把他整个魂魄塞入肉体，现在又如何可以？他看着年落，希望年落能给他个答案，年落却执拗的盯着他，持续不停的问那个问题：“你执意想活着吗？即使继续活着会付出很大的代价……”
“是什么代价呢？”
“生活中有很多事，都是环环相扣的。”年落闭上眼睛，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道：“你现在死了，那么，后面因为你的存在而发生改变的一些人和一些事儿，都会走向另一个轨道。会死的人，也许会活下来，会因为你而得到庇佑的人，也会活在水深火热之中……”
“麻烦讲实际的。”
杨宸觉得年落是卖关子，所以他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。
“讲实际的吗？”年落耸了耸肩，找个地儿坐下，然后拍了拍额头正色道：“我去宣和找你的时候，我就已经知道了你今后可能会遭遇的一切。现在，我把尚未发生的结局告诉你，然后你做一个选择，是继续活着，还是和我一起做鬼魂。”
杨宸很想继续活着，但是，他又想不明白，在孙如圭死后，他还能以什么为目标存活。所以，当生与死这个问题摆在他面前的时候，他开始犹豫。犹豫的他想听听看，看自己如果活着的话会经历什么，如果无关紧要，其实死了也好。
“你活下来，李奇就会死。孙如圭知道是你使他陷入穷途末路，所以他找人寻找你的软肋，结果被他给找到了。李奇家那个不小心害死李卍的仆人死了，是被孙如圭的人杀死的，但他们嫁祸到了李奇身上……孙如圭行刑前，他们会把这个消息捅给你，然后等你利用职权救李奇。只要你徇私枉法，他们就会把你的丑行添油加醋的肆意宣扬，然后再弄一些虚虚实实的罪名扣在你头上，直到把你搬倒为止……在这期间，孙如圭的死忠自然有办法让行刑日期变短。只要你倒台，谢氏江山，照样是姓孙的横行……”
年落看着杨宸，一字一句的道：“救李奇，孙如圭活。不救李奇，李奇死，这是一个选择。伯胤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是很多人验证下来的事实。你抗争了小半生，你注定一直失败下去。”
他的话是杨宸的呼吸急促起来，最后要紧嘴唇问：“还有别的吗？”
“如果选择牺牲李奇，你会很好的生活下去。你将是继孙如圭之后的最大权相，与他不同的是，你已经无欲无求，所以只能把经历埋到政务上。你这些不得已的行为为你后半生赢得了极大的荣誉，小皇帝很信赖你，你死了，他辍朝三个月为你守灵，他给了你文人梦寐以求却往往得不到荣誉——谥号，文正。”
年落的嘴巴继续开阖着，“历史会记住你，记住画坛的你，记住政坛的你。但是，很多很多年以后，你在政坛上的光芒，渐渐盖住了你在画坛上的风采。毕竟你生命的最后一刻，你是躺在政坛的怀抱里，而不是画坛……”
顿了顿，又道：“……还有，十三年后，你的儿子会高中状元。他虽然和你年轻时一样聪明，但与你不同的是，他的前半生比你要安稳许多。在他彻底成文翰林院新进官员的时候，你会亲自接见他。你从他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，但是，你却不愿意承认他就是你的儿子……我能讲的，大概也只有这些了，是选择继续活着，还是像现在这样死去，你给个准话儿。”
“你能看到这些，实在是太好了。”随着年落的讲述，杨宸整个人也沉静下来，他看着年落问：“于我来说，功名利禄的什么的，都不重要。重要的是，李奇能活着。我当初废了那么大的劲儿保护他，我不希望最后还是我把他推向断头台。所以，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选择了……但是，我还是有件事儿想问问你。”
“是什么呢？”
“如果我现在死去，会有怎样的后果，孙如圭他……”
“这你不用担心，”年落抬头看着杨宸眯眼微笑道：“你死对孙如圭只能有灭顶之灾，他拿李奇威胁不住谢步清他们，所以他一点优势也没有。谢步清会和即将步入死亡的谢步石一起，将孙如圭推向地狱。而李奇，则会继续活下来，三年以后，他的小妾会为他生对双胞胎。”
“既如此，那就让这一切结束吧。”
说这些话的时候，杨宸看了躺在那里的谢步清一眼，无比信赖的道：“我想，他会为我安排好一切。”
“先别急着做决定，我还有一些事儿没说完……”
杨宸闻言看向年落，年落犹豫了下，才继续道：“如果我刚才不说那些，你本该是要继续活下去的。可现在，你却选择了死亡。这选择对你来说确实影响不大，但你却改变了历史之神的布局，要知道，祂老人家可是把你当一枚重要的棋子来摆布……也就是说，咱俩现在是逆天改命，逆天改命的人，最好有点先见之明，从今以后，窝在益古斋里不要出来蹦跶了。横竖程暮这一世快要过完，她会回益古斋找你，到那个时候，咱们一起轮回吧。飘了这么久，突然感觉很没意思，尤其在经历过娶妻生子的事儿后，越发觉得生活无趣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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